“中国的喜剧以前是耍猴文化,”西江月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各种作弄别人作弄自己,大家看热闹。脱口秀的喜剧,不是因为你长得丑或者是别的因素,而是因为你有趣。”
西江月算是脱口秀的前辈,从小喜欢说话,2010年创办了北京脱口秀俱乐部(以下简称“北脱”)——圈内的“黄埔军校”。“北脱”从不做宣传,听过现场的崔永元、谷大白话、大山、黄西却成了“自来水”。2015年5月,“北脱”举办了首届脱口秀艺术节。
“北脱”眼界很高,目前的注册会员只有30人,大多是听过节目后主动来加盟,如果来的人没风格,可能被拒收。大山第一次看“北脱”的演出,也想做脱口秀。西江月评价:“他觉得很好,但是他说不好。”
每次收进来的成员,西江月会做培训。他常常告诉新成员,脱口秀不是网络段子。
剧场表演,大家在同一个空间里面,而网络文化分隔出了两个空间。“因为人在感受一个信息的时候,他不光听到你说出来的文字性的东西,你表现出来的很多东西他都能接收到。一些好的喜剧你去看,是有合理性的。反过来,就像那些拍得比较糟糕的喜剧,你感觉搞笑特别牵强。”比如六小龄童上春晚的话题,西江月更感兴趣的点是《西游记》对他童年的记忆影响,六小龄童对猴子的一个坚持。
脱口秀讲的都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和自己的看法,所以很多脱口秀演员都另有主业,以体验生活。西江月现在是全职,但也经常出去玩:“国外脱口秀,排行第一的永远是乔治·卡林,他就是一个说话狂,他表演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也不是因为热爱,就是必须说话,我不说话就要死。”乔治·卡林后期的作品暴力血腥,西江月觉得这是一种艺术家的表达,“我只是一个脱口秀演员,我表达自己的东西,你们认不认可是你们的事。”
西江月有时候睡不着,听《老梁故事汇》,发现讲的内容就是百度百科,“但是他能讲出不一样的感觉,人家就是爱听,那就有点不容易”。
西江月的一些朋友不明白《金星秀》为什么火:“我干嘛要听你唠呢?”西江月认为,这个节目突破了脱口秀里面的一点,就是有风格,这在中国的脱口秀节目里已经难得了。
方言是很好的资源,“不管东北话、还是四川话,听起来得劲。普通话既不表音,也不表义,说个笑话隔靴搔痒一样,你用普通话能说好脱口秀,我能给你跪下。”西江月说。
朗诵体语言是另一种资源,“中国人从小就是朗诵体”,西江月记得,有位党报记者瞿鹏讲的脱口秀,是独特的朗诵体脱口秀。
翻译腔则很难奏效。圈内知名的谷大白话、郭小慧都是做纯正的美式脱口秀,他们曾经来“北脱”的舞台表演,西江月回忆,“那真是能冷死。”问题是本土化不够。比如有个病人快死了,突然播起了《爱的供养》,那个植物人一下活过来,说我无法忍受你们给我播这种歌。这个段子的原版讽刺的是一首英文歌,在中国讲的时候,效果依然不如杨幂的歌。
在美国,脱口秀首先出现在酒馆,然后电台,最后电视台。美国最火的时候,40%的节目都是脱口秀。一个市有几千位脱口秀演员,比中国所有相声演员加起来还多,全国说脱口秀的有几十万人。奇怪的是,英国、法国和欧洲一些国家就不流行脱口秀,亚洲更是如此。中国能叫得上来的脱口秀节目不超过20个。
西江月对此很淡定:“脱口秀本来就是个表达的东西。中国人以前是不怎么表达的,因为没有机会。”现在在改变,因为年轻人上网的机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