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躲春节不如躲进狂欢节(组图)-搜狐滚动
威尼斯狂欢节,所有人都躲入面具,无论是扮作太阳神还是黑暗女妖,匿名属性都能让人短暂获得跨越社会制约的自由。 (CFP/图) 新奥尔良狂欢节最著名的是花车游行,但最值得注意的,却是从“油腻星期二”突变为“圣灰星期三”时,类似猝死的一刻。 (CFP/图)华人世界的春节和天主教世界的狂欢节有两个共同点:一是每年的日期都在变,二是都在冬春之交。狂欢节少则半月,长则月余,高潮必然是“圣灰星期三”前夜,四旬斋开始之前。2013年的“圣灰星期三”落在2月13日,农历蛇年的大年初四。 如果想躲春节,不如躲进狂欢节,在异质文化中重新发现节日的宣泄功能。 给你三个选择:西欧的威尼斯、北美的新奥尔良和南美的里约热内卢。 选哪个,就看你想走多远:威尼斯,距离中国约8000公里,飞行时间约12小时;新奥尔良,12000公里,18小时;里约,16000公里,24小时。 三个城市都没有直飞中国的航线,需要至少一个中转站。对威尼斯而言是迪拜或罗马、米兰、慕尼黑等;去新奥尔良,最方便的跳板是洛杉矶;至于遥远的里约,需要两趟越洋飞行。曲折的旅程加长了三个城市相对中国旅行者的心理距离,这正是旅人所追求的异域感。 威尼斯:点一颗美人痣 按传统,狂欢节活动从圣诞节后(上一年12月26日)就开始了,但2013年威尼斯狂欢节的官方节目要到1月26日才正式启动。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赶在“圣灰星期三”前一周的星期五,也就是2月8日,出现在圣马可广场上,而且最好是全副武装——从面具到斗篷,符合狂欢节的着装要求。 面具很重要。在这个水巷交错、空间逼仄的城市,个人隐私显然是稀有之物,戴上面具便立刻获得一种匿名属性,获得跨越各种社会制约的自由。在从前,贵族戴了面具就可以与平民打成一片,阶级界限被暂时打破,蒙面的男女也可以不加拘束地公然调情,甚至像库布里克的电影《大开眼戒》里那样借面具的掩护试探性爱道德底线。反派角色此时也可以突破政治禁忌成为面具服饰的一种基本款,比如 威尼斯共和国的敌对者,北非阿拉伯摩尔人。尽管以上各种情境都与你无关,但身为一个外来者,你也被“游客”的身份牵制着,戴上面具就可以满足你扮演“当地人”的表演欲。 所以,在圣马可广场上熙熙攘攘的盛装人群中亮相前(2月8日到2月10日那个周末最热闹),你需要先搭公共汽船1号线到学院桥所在的硬坏区,在迷宫似的小巷里找到一家叫马卡那屋(Ca" Macana)的面具铺子,为自己挑选一个手工制作的硬壳纸浆面具。在威尼斯共和国的鼎盛时期,各行各业都成立行会组织,制作面具的工匠们在15世纪就有了自己的行会,可见这个行业之繁荣。马卡那屋是威尼斯目前仅存的几家用传统工艺制作面具的作坊之一,《大开眼戒》里汤姆·克鲁斯和妮可·基德曼戴的面具就是他家产品。 桑巴舞定义了里约狂欢节。赤裸裸的肉身崇拜,让它成为一场持续四夜才落幕的“性高潮”。 (CFP/图) 桑巴学校学员在里约狂欢节上表演, 为了这一刻,他们要从上一年7、8月就开始操练。 (CFP/图)可以挑一个汤姆·克鲁斯戴的那种涂满金粉、双眉紧蹙的“莫瑞塔”(Moretta)面具,或是17世纪威尼斯贵族经常戴的尖鼻子白色“巴乌塔”(Bauta)面具。表情阴沉的“莫瑞塔”严严实实遮住整个脸部,仅露出两只眼睛,古时候这种面具更需要用一个机关固定嘴部,戴着面具就无法说话;而“巴乌塔”只覆盖大半张脸,裸露着嘴——便于吃喝、言语和接吻。 水城不通车马,这里的狂欢节也就不存在花车游行之类喧闹的全民运动。相比新奥尔良和里约热内卢,威尼斯的狂欢节是安静优雅的,甚至有些神秘阴郁。这跟威尼斯的气质完全相符。你所见到的盛装狂欢者往往是些戴着面具或涂脂抹粉,打扮成17、18世纪贵族的男女,手摇纸扇,迈着束紧裤管的细腿,三五成群地在运河边款步行走,或是肃立刚朵拉小船上,由船工摇着橹,无声无息地游弋水面。看见你的相机,他们会以慢动作的速度缓缓转过头来面朝镜头凄然微笑。 有一类不戴面具的狂欢者喜欢像18世纪贵族那样故意往脸上点一两颗“美人痣”,不拘男女,配合着他们鬈曲的假发和被白粉涂抹得过分苍白的肤色,很有一点古典颓废病态美。那美人痣画在什么位置是很有讲究的,腮边、唇上还是下巴,含义都不一样。比如,画得靠近眼睛,意思是“魅力无可抵挡”。 谢天谢地,17、18世纪时一些涉及动物的狂欢节旧习已被废除,比如把狗塞进炮膛当炮弹射击,比如奔牛比赛(想象一下惊恐万状的牛失足掉进运河的情形),再比如集体虐杀肥猫(规定只准使用头部撞击那可怜的猫)。1797年拿破仑占领威尼斯后,狂欢节与威尼斯同步衰落,墨索里尼的法西斯时代更是彻底取缔狂欢节,直到1979年才恢复,目的是给冬季萧条的旅游业加点刺激。 即使不那么“狂”也不那么“欢”,狂欢节仍然向游客呈现出一个与平日不同的威尼斯。即使已经到过威尼斯,你仍然值得在这个阴冷肃杀的季节重访水都。狂欢节像是17、18世纪威尼斯的幻影返照,多少让你对这座身世曲折、性格莫测但独具魅力的意大利城市增加一些了解。如果狂欢节使你厌烦,想要逃避它也很容易。坐上公共汽船离开威尼斯本土,不多久即可抵达寂静的墓园岛(Cimitero),你可以按指示牌找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布罗茨基之墓,为这个嗜烟的诗人点一支烟搁在他的墓碑上。又或者,在圣露琪亚火车站乘车离开威尼斯,3小时车程内可达的世界文化遗产地竟有8个之多(不包括威尼斯本身)。特别推荐游人不多的小城拉文纳(Ravenna),在这座公元5世纪时的西罗马帝国都城可以看到世界上现存最完美的拜占庭镶嵌艺术作品,大部分是原址保护,令人叹为观止。 在里约看桑巴比赛, 一票难求是肯定的。 (CFP/图) 新奥尔良:向肉体告别 这座城市是美国的一个异数。只要到它的老城区——法国区(The French Quarter)逛一圈就能明白,新奥尔良内心流动的是不驯服的拉丁血液。法国区有一批法国味道的街道,波旁、圣路易、勃艮第、图卢兹等,而狂欢节一词“Mardi Gras”也是法语,意思是“油腻星期二”。“油腻”意味着过度享乐,“油腻星期二”终结的那一刻也就是“圣灰星期三”到来之时。新奥尔良狂欢节有狭义广义之分,狭义的狂欢日单指“油腻星期二”,广义的狂欢节“Carnival”则从圣诞节后的第十二夜算起,止于“油腻星期二”,长达一个多月。最后的星期二既是高潮又是终点,午夜一到,一切狂欢活动都必须停止,然后是长达四十天的斋戒期,直到复活节才能解禁。 新奥尔良狂欢节最值得注意的不是那些著名的花车游行,而是“油腻星期二”突变为“圣灰星期三”时,类似猝死的那一刻。只需作一番拆字分析,就能揭示狂欢节的实质。Carnival由两个拉丁词根构成:Carnis——肉体;Vale——告别。可见醉生梦死的狂欢节并不是毫无道理的一味宣泄,而是不得不与感官享乐告别之前的垂死挣扎。 2013年狂欢节恰与美国橄榄球超级杯撞期,1月28日到2月5日之间市区的狂欢活动全部暂停,游行只在郊区举行。如果你不是橄榄球迷,建议你在“油腻星期二”前的一周内到达新奥尔良,集中精力看最后一周的冲刺。 按传统,新年过后不久,新奥尔良的超市里就开始出现一种装点着紫、绿、金三色的蛋糕。这是一个信号,预示狂欢节快要到来。这种三色“国王蛋糕”(King Cake)里藏有一个塑料小偶人,谁咬到了就得负责买下一块蛋糕,如此接力着一直吃到“油腻星期二”。 紫、绿、金是所谓皇家三色,分别代表正义、忠诚、威力。它是新奥尔良最著名的狂欢节游行队伍“大王”(Rex)的主题色。在新奥尔良,每支具有知名度的游行队伍都是一个叫作“俱乐部”(Krewe)的私人组织,最早的俱乐部创建于南北战争爆发前的1857年,自称“神秘寻欢客俱乐部”(Mistick Krewe of Comus),是一个团结而保密的社会圈子,类似19世纪初风靡欧美的地下组织“互助会”(Freemasonry)。内战结束后,新的俱乐部陆续成立,各有各的旗号、首领和风格。1872年沙俄大公的来访催生了著名的“大王”俱乐部,皇家三色被规定为狂欢节的主题色。1882年,“大王”俱乐部的“国王”和“王后”双双在“神秘寻欢客”俱乐部的假面舞会上隆重亮相,两大俱乐部的高峰会晤后来发展成一年一度的经典节目,新奥尔良狂欢节的传统由此大致成型。 时至今日,“大王”仍是俱乐部之王,但“神秘寻欢客”已在上世纪90年代退出狂欢节游行。目前新奥尔良最活跃的一批俱乐部有“克娄巴特拉”、“斯巴达”、“亚瑟王”、“狄奥尼索斯”、“夏娃”、“恺撒”、“巴比伦”、“缪斯”等等,从它们的名字不难想象其主题和风格。狂欢节期间,哪个俱乐部的花车会在哪个时段出现在哪个地段,当地报纸上每天都有预告。每辆游行彩车都会有一个主题,无非是神话传说、风土人情、古装演义、某种职业以及任何可以发挥想象的事情,夸张地用灯光、布景、面具和动作演绎出来。临近“油腻星期二”,游行逐渐收场,人们就涌向法国区的波旁街看真人“Show”——各式涂了脸谱、戴了面罩的人,也有几乎一丝不挂的,像在自发举行一场露天化装舞会。许多人叫嚷着:“Show! Show!”企图诱使美女俊男当街宽衣解带。每当有人鼓足勇气真的在众人面前裸露身体时,人群便会发出一阵欢呼,随后立刻转移目标,寻找下一个免费“Show”。 向肉体告别,这种荒唐闹剧倒是最贴近“Carnival”的本来意思。每年都有一些外地教会派来的抗议者企图劝导狂欢者放弃狂欢节这种邪恶传统,他们手举写有圣经语录的牌子或肩扛十字架,散布在狂欢者的海洋里,显得极不协调。但无论说教客还是狂欢者,人人都在等待一个无情时刻的降临。“油腻星期二”午夜钟声敲过,狂欢者立即作鸟兽散,警车鸣笛驱散人群,狂欢节以一种反高潮的形式宣告结束。虔诚的天主教徒在“圣灰星期三”那天必须去教堂接受神甫在额头上点的“圣灰”,画成一个十字,从此斋戒四旬,禁欲忏悔,直到复活节。 每年都有一批无法忍受狂欢节的新奥尔良人,逢到狂欢节就外出旅游“避节”。如果你也看腻了游行和“Show”的话,可以租辆车,沿密西西比河岸公路探索路易斯安那乡村迷人的沼泽风光和众多庄园豪宅,来一趟远离喧嚣、清静身心的自驾游。18号公路旁的橡树庄园(Oak Aley)是一个好去处,另外别忘了新奥尔良一带是美国南方的美食之都,这里融合加勒比、黑非洲和法国风味的各种美味不容错过。 在硬坏区迷宫似的小巷里,马卡那屋依然保持着制作狂欢节面具的传统手艺。 (赋格/图) 水城威尼斯,随处可见“冷冰冰的优雅颓废贵族范儿”。 (CFP/图)里约热内卢:舞舞舞 如果你想飞大半个地球来领略这场“地球上最伟大的表演”,切记以下两点: 第一,必须在狂欢节前的周末现身里约。准确地说,时间是2013年2月8日(星期五)到11日(星期一),地点是里约市中心那条几百米长的桑巴大道(Sambadrome)。这桑巴大道很特别,既是一条街也是一个狭长的比赛场馆,大道两边一溜儿排开10个观众看台,其间穿插5组裁判席。设计桑巴大道的是2012年12月刚刚去世的巴西国宝级建筑家奥斯卡·尼迈耶,他最杰出的成就是1960年代为新建的巴西首都巴西利亚所作的城市规划和一系列视觉效果惊人的标志建筑设计。 第二,必须买到桑巴比赛的票。从理论上说,桑巴比赛从周五晚开始到周二凌晨,连续四个晚上都有比赛,但最值得看的是周日和周一这两晚的顶级桑巴舞校比赛(狂欢节游行按惯例是以“学校”为单位参与),所以要尽量搞到2月10日或11日的票。一票难求是肯定的,要么提前网购或托当地人买,要么到里约旅游局(Riotur)柜台碰运气或在比赛当晚到桑巴大道外找黄牛。一般来说,你还没找到黄牛时黄牛党就会找到你。在桑巴大道看比赛并不便宜,最低档的站票,票面价格也要人民币九百多元,包厢座位高达人民币两万多元,更别说黄牛炒过的价格了。不过,看桑巴比赛也不一定会让你的钱包大出血,如果不介意看不完整的比赛,你可以在将近午夜时来到桑巴大道,这时比赛已经开始三四个小时,黄牛票就可能低至几十块人民币。其实,大多数人都不会看完马拉松式的比赛全程,除非是资深桑巴迷。而且往往午夜过后更精彩。 桑巴舞定义了里约狂欢节。这种节奏热烈的舞蹈源于非洲,在新大陆成型,与天主教的狂欢节传统碰撞出巴西的全民运动。似乎非借助桑巴不能宣泄体内积聚的能量似的。 说起狂欢节传统,欧洲中世纪时就曾经盛行各种渎神的地下庆典,即使是教廷还是宗教改革派都未能禁止这些异教徒味道浓烈的活动。究其原因,每年2、3月份春回大地之时,被严冬禁锢已久的人们急需释放自己,4月的复活节前长达四十天的斋期恰好给了人们一个借口,在斋期来到前尽情纵欲狂欢,透支鲜活的生命。 巴西因地理位置处在旧大陆的地心对称点,狂欢节期不是冬春之交而是夏末秋初,相比北半球的狂欢节更有一种抓住最后的夏日时光、仿佛没有明天的放纵态度。对游客来说,反季旅行本身带来的奇妙错位感,再加上时差,同狂欢节这一超越日常生活的光怪陆离的体验发生化学反应,其结果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眩晕感,你只能说,那是一种“很里约”的印象。在里约,你见到的狂欢风格绝不是威尼斯所见的冷冰冰的优雅颓废贵族范儿,而是赤裸裸的身体崇拜:无穷无尽的丰乳和无穷无尽的肥臀,裸露的或半裸的,涂着彩色的或裹着寸缕的,像某种主题与变奏曲,不停地涌动、流淌。 如果像有人说的那样,桑巴比赛是一场持续四夜才落幕的“性高潮”,那么它的前戏可以说持续了大半年。不光是周日和周一晚参赛的14所顶级桑巴舞校,其他所有桑巴舞校也一样早在上一年冬天(7、8月份)就开始勤奋操练,如果你不是在狂欢节来里约,也能通过旅行社安排参观桑巴舞校的排练。 如果桑巴的热烈节奏令你透不过气来,逃避它也不难,叫一辆出租车去里约的著名地标“糖面包山”下,搭乘登山缆车抵达峰顶,眼前景色无限:弯曲的海岸线,远处张开双臂拥抱里约的救世主基督像,还有山海之间密密层层的建筑物,这一切都是里约的经典景象。或者,避开喧嚣乘车出城,往圣保罗方向有许多安静避世的海滩和小城,比如艺术家聚居地帕拉提(ti)和附近的许多小岛,游泳、浮潜、徒步都好,海鲜也是一流的鲜美。 作者: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赋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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