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小白菜实在贵得吓人,两小颗将近两英镑。想想小时候几分钱用草绳能拎一大捆,简直没法活了。 白菜便宜,用白菜形容的东西也就普通,甚至廉价。首当其冲的是白菜帮子头。 白菜帮子头?妙!对于童年的我,这是无比生动形象的一个词。《苦菜花》里的星梅被敌人一把扯下假发髻时,白菜帮子头“腾”地一甩;《龙江颂》里的女社员跳着豪放的舞蹈播种,白菜帮子头上下翻飞。《地雷战》里滑稽的二嫚,甚至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里的小朋友也剪着白菜帮子头。银幕上下,里里外外,白菜帮子铺天盖地。自然而然地,我和同学们就用上了这个词,并演化成小白菜。 我要说,妈妈对我的监视是全方位的。我遭到严厉的批评。用这个词说短发女同学和阿姨的确不好,我承认。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就低级趣味、不健康。直到多年后看了妈妈暗示过的《杨乃武与小白菜》,已经成年的我才明白这里面的一层特殊含义。我和妈妈在思想领域的交锋,简直是方枪枪和李阿姨的翻版。 高中的时候,班里联欢,互相怂恿上讲台唱歌,唱的多是最流行的台湾校园歌曲和邓丽君的靡靡之音。有位名叫秀英的女生,脸色粉扑扑,身材胖乎乎,平时沉默寡言。那天她穿一件淡蓝色罩衣,被推上台去。我和大多数同学带着好奇的眼光,想看看这样一个沉闷的女生能唱什么。她先低着头,面无表情;然后抬起头,眼睛看着脚下,捏着嗓子唱:“小白菜呀,心里黄呀,三岁两岁,死了娘呀”。大家大眼瞪小眼,唰地静音了。当她唱到“……爹爹娶后娘呀……弟弟吃饭,我喝汤呀”的时候, 教室里猛地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笑声。 尴尬吧?尴尬。想想也挺残酷的。 秀英同学一扭脖子,羞答答地笑了,边笑边跑回坐位,和我们一起笑。她没有号啕大哭!放在今天,梳着白菜帮子头的秀英,心胸开阔的秀英,朴实的秀英,不乏幽默的秀英很可能赢得“白菜教主”的美誉。 对了,当年我极不爱吃小白菜,常常趁妈妈走神的时候悄悄吐掉。现今呢,不知是不是身价大涨、外加取了个洋名pak choi的缘故,清脆多汁的小白菜成了美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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