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路遇“无上装”女郎说开去（有图有真相）

--纽约随笔系列—

宜修

    今晚给女儿开完家长会回家，换乘交通工具时，遇见了一位上身一丝不挂的“无上装女郎”。

    我和她几乎是同时到达的换乘站。当时换乘站人还不多，和我一样，每个人头一眼发现时，都用讶异的眼光打量着这位女郎，然后难为情地将目光移开，有同伴的，开始吃吃地笑……

    咱没有同伴。此刻，也未能免俗地掏出手机，和“天使岛主”丹奇、娃娃通话。这两位不愧是女中豪杰，当我“实况转播”般告诉她们开始有等候换乘的男乘客举着手机绕到女郎背后去偷拍时，“天使岛主”和娃娃也在电话那端撺捣着我：“你的手机呢？也赶紧拍照啊！”

    咱还真不好意思。前两个星期路过长岛的“天体浴场”海滩时，咱就曾给那帮起哄要去“天体浴场”的同伴儿们叫停来着。

    咱这儿不好意思去拍，可人家这位女郎一路走来，却早已是“沙场老手”。一发现背后有人偷拍，马上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去，送上对方偷拍的焦点，甚至掏出随身携带的摄像机拍摄着对方尴尬的表情……此举，倒让为数相当的偷拍者煞是难为情，悻悻地转身走开。当然，也有泼辣不吝的，趁机多取几张艳照，收入囊中。

    等候转乘的旅客越来越多，就在我和丹奇讨论着怎么居然没见有警察过来干预时，终于出现了两位警察。想必是有好事者祭出了“有伤风化”的令箭。这下儿，终于调动起了咱那平日里沸点比较高的好奇心，想知道“无上装女郎”此举究竟是否“有伤风化”而该被治罪，还是并未违犯任何天条……有警察叔叔壮胆，咱这悚人终于随着警察的脚步，也跟着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走上前去。

    两名警察开始劝慰“无上装女郎”穿上上衣。而女郎则平静轻松地向警察询问“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天条。我有展示自己的人权”。旁边一位有些像神职人员的男性也以“礼义廉耻”为由，加入到警察的行列中……然而，女郎抱定了自己没有违法、并享有展示自己身体的权利，任凭风浪起，稳秀赤裸身。倒让执法人员也耐她莫何……倒是我，此刻，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不知从哪一刻开始，竟不知不觉中，觉得那对赤裸的天乳，已经不再扎眼，看似稀松平常了……

    这一意识的猛醒，不由我联想到去年六月，纽约州通过了“同性婚姻法”的那一晚。当我和同伴们演出结束后离开剧场，途经欢庆的同性恋狂欢场面时的心理活动：从几十年前，最初听说“同性恋”时的讶异、好奇、探究，直到自己今年来结交了一些有同性恋性向的同事和朋友，我也如此这般地经历了一个从排斥到接受的心路历程……

    此时此刻，“无上装女郎”的裸露的酮体，在我眼中，已经无异于一件肉色的上衣，混杂在等待转乘的人群的五颜六色之中。

    难不成今天这件事要向我的观念挑战到底？再次转乘时，竟发现这位“无上装女郎”仍与我继续搭乘同一班公共汽车！莫非她是我周围的一位芳邻？一不做，而不休。索性咱也将革命进行到底！我主动上前，提出了一个跟自己今天白天去“世贸中心”凭吊9/11亡灵相关的话题：“请问，您这个做法，与今天这个日子是否相关？”

    “无上装女郎”平静地回答：“你是说我这样做和爱国有没有什么关联？不，我没有不尊重今天这个日子的意思。我只是想这个星期是纽约市的‘时装周’。谢谢你的坦率！”

    “时装周”？小女开学前的上周四晚上，不是还和同学去观看过“时装周”的游行吗？天哪！小丫头去领教的，该不都是这般的时装吧？！

    瞬间之中，我发现自己如弹簧般，从几分钟之前的的“自由派”太空梭中，一头栽入到“遗老遗少”的八抬大轿里……

录于二零一二年九月十一日夜（9/11十一周年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