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爱情自卫

                              文/楚婉苓

    刚刚在湾口看到一篇写张爱玲的最后二十三年的文章，其中提及她与胡兰成的一段恋情，颇为感慨！

       1943年，胡兰成翻阅苏青寄来的《天地》杂志，看到署名张爱玲的一篇小说《封锁》极为欣赏，于是，经由苏青引荐，两人见了第一次面。

    第一次见面，胡兰成是颇失望的，因为张和他想象的不同，文虽美人却不美。面对二十几岁的才女张爱玲，胡兰成很是意气风发，点评她的作品，叙述自己的生平经历，一谈就是五个小时，墨水滔滔，游刃有余。临别时，他还来了句调笑话：“你这么高，这怎么可以？”

    第二次，胡兰成回访张爱玲。张房里的贵气让他惊艳，也有些不安，这次见面后，胡给张写了首新诗，并称赞了她的谦虚，而她回答这个比自己年长了十几岁的男人的只有八个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这样来往了三、四次，张爱玲突然烦恼，送纸条给胡，让他不要再去看她。若是换做同样二十几岁的青年小伙儿，可能接到这样的条子就要惶惑不安了，可老江湖的胡兰成自然是懂得这是怎样的情状，是一个女子含有“爱”的表示。这种委屈的表示，更显得确凿无疑的了。胡当作没事一般，照样上门去看她，她见了他仍是欢喜无常，像是根本没有写过纸条。而胡兰成更是把握恰当，改隔天为天天去看她了。

     即便是张爱玲依然不能脱俗，当胡说起那张曾刊在《天地》上的相片，张即取出相赠。并在相片后提了一行字：“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样的所赠却是赠与的一个浮花浪蕊的浪荡子，让所有此后读到上段文字的读者无不为之气塞胸闷。

    张爱玲出生名门，笔下的爱情惊天动地、倾国倾城，可实际生活却是人际交往简单，感情自是寂寞无依。

    胡兰成正好相反，身世坎坷，饱经风霜，曾任高官又数度磳磴；但难能可贵的是其人聪明，经历丰富，谈吐不俗。

    张不美，这就决定了胡与她交往多了一些复杂、矛盾的成分。说到底，女人的其他好处在别的女人那里都容易得到，而唯有与张爱玲，其精神与情感的交锋对于胡兰成而言，是难觅的诱惑及刺激。

    其时，胡与应英娣的婚姻还在，胡一个月到上海一次，住上八、九天，晨出夜归只到张爱玲处，只坐在房里讲话，主要是他讲她听。南京的应终于听到了风声，于是，醋海翻波，闹得满城风雨，将张陷入尴尬之地。

    这一场闹的结果是：胡先与应离婚，再与张结婚。是年，胡三十八岁，张二十三岁。两人没有举行结婚仪式，只写了份婚书为凭：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叹的是，张想过安稳的平常生活却不可得，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少得可怜。在和张爱玲的婚姻关系持续的几年时间里，胡兰成在张爱玲面前毫不避讳的相爱过的女子就有三个。这里，胡兰成实在是高看了张爱玲，以为张的超凡脱俗竟然可以包容至此！

    武汉的护士小周且不提，日本投降后，胡躲去温州斯家，竟又和斯家姨太太范秀美（斯老爷早已去世）相好。

    二月，张爱玲到温州看望，原想丈夫落难、逃亡在外，为妻的总要亲眼看看才放心，且能增进两人间不稳定的感情。不曾想胡本事之强，竟能落地生根，随处花草，在危难之际，并未稍减男欢女爱。

    临回上海前一夜，张执意要到两人住处，见两人生活如此艰苦，满心怨怒委屈顿时软化。回到上海后，不时寄钱接济胡、范二人。

    此后，胡偷渡到日本，张爱玲最终去了美国。

    胡在日本出版《今生今世》上卷后，急急地将书寄去美国，又写了信，还“在信里写了夹七夹八的话去撩她”张许久后才回信，却是一派正经冷漠。

    胡后来到了台湾，朱西宁见他之后，竟然热情澎湃地写信给张，一是要为张写传，再则为胡曲意说情，想让两位重修旧好，胡自然心动，立刻将所出的《华学、科学与哲学》寄去美国。可张回朱信，请朱不要写她的近况，而对胡则是提也未提。胡寄去的书更是拆也未拆，原封不动的退回了。冷漠至此，也算是多情女子张爱玲的爱情自卫了！

而“但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的浪子胡兰成最终娶的是吴世宝的小老婆佘爱珍。胡兰成将佘爱珍当知己，而老江湖佘爱珍却从未看重他。当初胡偷渡日本途经香港向佘救助时，风光无限的佘不过打发了他区区两百元。而后，佘在日本先后吃过三次官司，又开色情酒吧，大大有损胡在日本的所谓“公众形象”，所到底，两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我有一段时间曾经喜欢过张爱玲的作品，后来却越来越觉得其作品在浓烈之外有股子阴冷气息，那股没落贵族的清高气质竟是如此凄凉甚而颓废。倒是对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有了更多的理解。

    很多人痛惜张爱玲居然恋上胡兰成这样的浪子兼汉奸，可是，以张爱玲之丰沛的情感世界又岂是一般男子能够让她动心的，也只有智商和情商都极高的胡兰成够手段最终征服张爱玲那颗尘封的芳心。说到底，张爱玲不过是一名再凡俗不过的小资女人罢了。倒是胡兰成落难温州时，张爱玲的慷慨相助及最终对胡的爱情自卫之举，让我从中总算是看到了一代才女的魅力所在！